◎ 李素妍

　　前段时间，带儿子去青岛。
　　在高铁上，坐在我和儿子前面座位的，也是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妈妈带着初中模样的女孩，女孩靠车窗而坐，妈妈的旁边是一位黑皮肤的外国友人，这位妈妈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，她一路上不时用英语和外国友人聊天，有说有笑的。虽然不经意听到而且也听不懂，但难免留意，这位妈妈的英语水平可以直接与外国人对话，对于我来说是充满羡慕的，心中崇拜之情油然而生。
　　过了一会，又无意中听到她与女孩的对话，孩子发牢骚说不想出来。妈妈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了，“出来前问你意见，你也没说啊。”“我们不都是为了你，我们辛辛苦苦图啥？”“光北京我和你爸带你去了几趟了，不就是想让你长长见识，好好学习吗？”“你还不理解，我们图啥？你累，这么远，我不累吗？”……滔滔不绝的声音不想听也不行，从她可以流利地用英语交流就可以想象，她的语言能力绝对不差。
　　我很懂她作为母亲的“苦口婆心”，但我更心疼那个女孩，女孩不作声了，交流戛然而止，我开始看起书来。
　　到站了，我们都站起来拿行李，等待下车，又几次不经意间看到她们娘俩互相不理解的表情，女孩的表情倔强而无奈。母亲利索地把行李从上方的行李架拿下来，放在座位上，边忙活边苦口婆心，妈妈的教育仍然逻辑缜密、思路清晰，犹如百货商场卖西装的，真是一套一套的。
　　女儿话不多，但表情和身体都在显示着“距离”。就在那一刻，我突然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那个曾经自以为是的自己，第一次做母亲时自信又武断的自己。有了二宝后，我经常跟已经到了成人年龄的女儿说的一句话就是，“在你小时候的我有多自信，现在就有多谦虚”。
　　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关注她了，生活在一趟旅途中，特意给我上演了一出可以照见自己的一场戏。转角遇到自己，很奇妙的感觉，对这位妈妈我也由讨厌可怜她的感情变为客观审视，这是一场戏，她在演我，演得很投入很真实，我看到了曾经那个年轻的自己，看到那个妈妈的无助和无奈。转而一想，我又急切地想让她看到自己，尽早地，直抵心底地看到自己。但是，生活就是一个神奇的剧场，实景流动、跟踪直播演出。生活是一场没有彩排的演出，每一幕都是即兴的又引人入胜。
　　新的序幕已经拉开，在这个大剧场中我们都是演员，也都是观众，轮番上演，而且可能遇到自己。看到奋斗的自己、光鲜的自己我们欣然接受，看到不堪的自己也不要闭上眼，甚至沮丧，而是要感谢生活的良苦用心，偶尔的反省让我觉得如雷贯耳，振波持续反思。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山东蓬莱公司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