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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母在,心便安
◎ 陈桂新
  又是清明时节,杏雨纷落,柳帘在望。以往我常约三五好友在春风里踏歌游园观景。自父亲故去后,便不再出行了。我怕遇上祭扫的行人,怕看到被祭品簇拥的坟冢,这种情形会刺痛我,让我悲伤难耐。于是清明成了我悼念父亲、慎终追远的荒凉。
  父亲离开二十年之久,每到清明,我和父亲便以另一种方式相逢。托梦是常见的,梦中的父亲总是我熟悉的样子,和蔼可亲的面容,慢条斯理的话语。梦里的我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我,有时在父亲背上撒娇,有时在父亲怀里装睡以骗得自己爱听的故事,有时在乡间地头跟父亲一起放自制的风筝,有时还哭闹着向父亲告哥哥们的黑状……
  梦醒来,枕被湿透,心在抽泣。我的童年是在父亲的百般宠溺下度过的,父亲悉心的教导和庇护使我在风雨和泥泞中学会了勇敢前行。本该膝下尽孝的年纪,父亲却因病早早离世,这种骨肉割舍的悲痛像风干的淤青深深烙在心上,如今一句不经意的话或一个相似的背影都会让我瞬间泪崩,思念成了我愈合伤口的止疼药。
  幼年的我体质极差,常常因病耽搁上学。父亲怕我在家寂寞,就给我买了许多连环画或小人书,常常引来邻家孩子们的羡慕。时有孩子跑到我家,以找我玩的理由央求我借画册给他看,与书相伴的日子让我的视野变得丰富起来。
  父亲的手工活儿极为精湛。看着一个个堪称工艺品的小玩意儿由父亲厚实的手掌心捧出,我总会惊得大呼小叫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许多家庭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,我们家也不例外,但因父亲灵巧的双手,我和哥哥倒也过得有滋有味。
  每年初春,父亲总会把废弃的纸张积攒起来,等攒够了用浆糊糊好与小竹棍、细铁丝绑扎在一起,涂上五色颜料就制成了一个漂亮鲜艳的风筝,老鹰、蝴蝶、蜈蚣等模样不同的风筝轮番上阵。风起时,田野上高高的风筝迎风起舞,孩子们便纷至沓来。
  最让我骄傲的要数父亲给我串的珠帘和风铃,这是一件耗时耗工的细致活。父亲用时三年,零零星星攒齐了旧报纸、小珠子和几段废弃的小钢管。干活讲究的他,一边积攒一边对这些材料进行加工整理,忙碌中的父亲心无旁骛,有时为了一个小工序会顾不上吃饭。
  看着父亲把旧报纸一张张铺平压展,卷成粗细均匀顺直硬实的长纸棒,然后用糨糊把边沿粘结实,放在小纸箱里,等完全干透后父亲再涂上不同颜色的油漆,根据需要锯成长短不等的短纸棒。小珠子被父亲打磨得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珍珠,废弃的钢管也变成了一个个喇叭花。做帘子用的帘杆是枣木的,帘杆用木钻钻出一排细密的小孔,钻好后再慢慢打磨直到光滑圆润,小孔的大小只有母亲做鞋用的麻线那么细。一根根结实的线绳被父亲固定在帘杆上,五颜六色的纸棒和珍珠依次被父亲串进线绳,每一根线绳上的纸棒都要反复斟酌试串几次,当汗珠顺着父亲的脸颊流下时,我拿出手绢轻轻帮父亲擦去。
  三个月后,珠帘大功告成了,整个帘面布局美观色调淡雅。珠帘的中间拼成一幅松鹤延年山水图,苍劲的古松、栩栩如生的仙鹤、喷薄欲出的红日,左右两侧各用隽秀的汉字组成一副对联,上联:一年更比一年好,下联:一代更比一代强,下端的流苏随风荡漾非常迷人。
  叔叔阿姨们都赞不绝口,一传十十传百,爸爸竟成了厂里的名人。珠子挂帘一时间帘成了家装时尚品,父亲把剩下的边角料做成一个随风摆动的小风铃,风起时小珠子敲打着钢管做的喇叭花叮当作响,每当傍晚,夕阳就会把风铃染上一层霞光,伴随着屋檐下燕子的呢喃,我的童年时光在清脆的铃铛声中慢慢走远了。
  在我的家乡有个习俗,父母过世三年后,出嫁的女儿便不再回乡祭祖,没有男孩儿的人家通过招赘上门女婿来延续香火祭拜祖宗。
  久别情牵,思念成殇。三年后,我不曾再到父亲的坟前,也没能为父亲的坟头添一把新土。记得父亲下葬时,我哭得晕了过去,想到从此与父亲阴阳两隔,不禁潸然泪下。
  年长更怀乡,还乡亦断肠。清明追思成了我心底最浓的乡愁,父母给我血肉之躯,是我生命的起点,父母在家便在,父母在心便安!(作者单位:国电电力河北新能源公司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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