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 鹏

　　第一次读《尘埃落定》是2015年国庆假期，跟几个朋友去西藏寻找诗和远方。自驾途中深深地被藏族文化、藏族风情所吸引，就买了一本阿来的《尘埃落定》。依稀记得看完后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，惊叹藏族作者阿来的文笔灵动而细腻。
　　小说讲述的是19世纪40年代的四川阿坝地区的土司制度兴衰过程，以土司的傻瓜儿子为主人公，描述了一段末代土司制度退出历史舞台的过程。
　　主人公的父亲是当地众多土司中最强大最富有的土司。土司作为部落领袖，对其子民有生杀予夺的权利，土司制度相对于奴隶制度有过之而无不及。老麦其土司有两个儿子，大少爷聪明勇敢，喜欢战争、女人、权力。二少爷没有名字，父母都叫他傻子。他天生愚钝，成天混在下人队伍之中，但与此同时，他也清楚地看见了奴隶们的悲惨生活。书中几乎每个人物都活得很艰辛，甚至生不如死，只有他活得相对轻松一点。
　　用朋友的话说：“这本就是讲述了一个伟大‘傻子’的蜕变史”。我听后只能抿嘴一笑表示赞同，但从未细细思考过一个傻子是怎样“蜕变”的。
　　第二次读这本书是去年读书月期间，重新品读这部充满藏族风情的作品。
　　麦其家的“二少爷”，是康巴藏族土司在酒后和汉族太太生下的。这个二少爷出生三个月后，还不会对任何呼唤做出反应，父亲让他笑一笑，他一咧嘴，一汪涎水就从嘴角掉下来。长到十三岁，他才开始有记忆，动不动就大哭大闹，每天醒来思考的问题是：我是谁？我从哪来？麦其家上上下下都认为他是个十足的傻子，侍女桑吉卓玛指着他的鼻子说：“傻子，你真是个傻子！”但是，就是这个表面上傻乎乎的二少爷，他的所作所为，却让许多聪明人自愧不如。
　　十三岁那年，二少爷喜欢上了他的侍女，十八岁的桑吉卓玛。卓玛美丽又奔放，二少爷对卓玛情有独钟。一个是至高无上的主子，一个是地位卑贱的奴才，他们的爱情终究不会有结果。卓玛后来把终身托付给了银匠曲扎，二少爷尽管有万般不舍，还是依从卓玛的心愿，把心爱的姑娘，赐给了曲扎。细细品味，二少爷之所以这样做，除了不想为难自己所爱的姑娘，还因为他懂得，卓玛不属于他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应该放手。
　　成年后，二少爷又遇上了茸贡土司娇艳的女儿塔娜，塔娜风情万种，让他一见倾心。可很快发现，塔娜爱的只不过是他的权力和救命的粮食，成为他妻子后的塔娜，竟然先后和他的哥哥以及白人汉族军官、汪波土司暧昧不清。二少爷伤心愤怒之后，还是决定放她自由。
　　当塔娜被抛弃再回到二少爷身边时，少爷却说：“要是一个东西人人都想要，我也想要，要是别人不要，那我也不要了，就让她待在屋子里慢慢老去吧。”
　　别说是一份情感，就是最宝贵的生命，当它不属于自己的时候，他也会坦然地对仇人说：“来不及了，动手吧！”
　　二少爷就是这样的人，一切看淡，凡事不争，活出了一份美好和洒脱。
　　而他的父亲，那个有钱有势的土司老爷，在这方面并不比他的傻儿子聪明。麦其土司垂涎于查查头人的太太央宗的美色，他就派管家多吉次仁去杀了查查。央宗娶到手后，麦其每天都和她在一起，太太和少爷们实在看不下去，又把背叛主子的多吉次仁杀了。结果多吉次仁的两个儿子，从此走上了复仇之路。这位自视甚高的麦其土司，理所应当地认为没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，即使到了老年，因为土司的位子和大少爷还争了个你死我活，不得善终。
　　我突然明白，“傻子”蜕变的原因之一不就是他总能跳出当下的环境，以旁观者的眼光，及时舍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，离开令自己不开心的人。
　　作家余华在《文城》一书中写道：做人，要放低姿态，看淡得失，放下执念，才能从容一生。
　　智慧人生，品味舍得。得失本就是人生的常态，无法被左右。当我们放下执念，心中的枷锁随之打开，心也就回归最初的安宁。心宽似海，不计得失，方能感受当下的美好。（作者单位：宁煤烯烃二分公司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