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还没过完,春节就要来了。出去逛街时,给女儿买了件鹅黄色的鸭绒袄,翻毛的小皮靴,呵呵,小丫头美得不得了。“妈妈,还有几天过年啊?”女儿挽着我的胳膊问。
我笑了笑说:“明天就是除夕了。”对于十五六岁的女儿来说,春节就是自由的假期,绚烂的烟花,诱人的美味,还有令人心动的压岁钱。望着光鲜靓丽的女儿,我不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,也曾这样盼望过年,盼望着过年穿的新衣服,触手可及的芝麻糖、花生瓜子,年下碗里香喷喷的肉丸子、油豆腐……那时的“年”虽然清贫,却也透着一股子暖融融的春意。
小时候,过年打祭灶那天就开始了。一进入腊月,人们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期待,尤其是小孩子们,几乎是扳着指头数着,直到有天傍晚放学回来,闻到灶火里有股香甜的味道,原来家里烙“祭灶火烧”了。祭灶前一天晚上要在煤火后边放上面盆起面,第二天再用发好的面和面粉、适量的碱面在案板上揉成一团,这时就可以做饼了。做好的饼胚摆到铁鏊上烙一会儿,翻两下,微黄发硬了就掀开来,放到火边烘烤几分钟,“祭灶火烧”就烙好了……烙好的馍馍放在瓷盆里,奶奶不允许我们先吃,“要先祭老灶爷”,她认真地说。记忆中的“祭灶火烧”很好吃,咬一口滋滋冒热气,焦香劲道,里边包有红糖。
祭完灶,就是腊月二十四了。这两天,母亲会把家里都打扫一遍。到了腊月二十五,有的人家磨豆腐、有的开始杀猪、有的刨萝卜、有的蒸年糕、有的炸丸子,大街上人来人往,置年货、买鞭炮,找人写春联,忙忙碌碌都是为了过年。到了除夕傍晚,孩子们都换上了簇新的衣裳,跟着父亲贴对子、挂门神、请福字。母亲则在厨房里忙着包饺子,年夜饭简单极了,一人一碗饺子,没有下酒的凉菜,也没有象征吉祥如意的鱼,热腾腾的饺子被母亲挨个舀到碗里。那时候,还没有春晚,家里也没有电视机,吃完饺子,全家人围着火盆靠在一起拉话熬百岁,有掰花生的,有吃瓜子的,多数情况下,我枕着父亲的腿睡着了,一觉醒来就是大年初一的早晨了。
大年初一是不能睡懒觉的,一来鞭炮声太吵,二来还惦记着拾哑炮。我们会在燃放过的炮灰里捡些哑炮回来,用香头点燃了,看那残留的火药在地上转着圈冒出晃眼的光。拾哑炮回来后,就跟着爸爸妈妈挨家挨户地给长辈拜年,压岁钱也有的,都是五角一块的,还得上缴给大人,最实惠的是装进兜里的糖、花生和瓜子。记得我小时候有个最大的愿望,就是希望自己衣服上的口袋能多一些,这样过年就能装好多好吃的东西了。如今,衣服多了,口袋却基本不装东西了,想要什么就有什么。初二去姥姥家,初三去老舅家,初四初五还是走亲戚,亲戚见了面总有说不完的话,小孩子们会扎堆打扑克、玩毛线、跳方格,热闹得很。初五俗称“破五”,家家户户早上起来必须得吃饺子,放鞭炮。初五一过,就等着元宵节来了。
小时候,对元宵节没什么大的概念,就觉得不过是街上耍的竹马旱船、扭秧歌、踩高跷、打霸王鞭、舞龙灯,还有红红绿绿的花灯谜语,年年都一样,没啥意思。年龄稍大一点后,对元宵节渐渐有了了解。如今的元宵节,礼花满天,如星河,赛祥云,还有些许孔明灯在天上缓缓移动,好似一颗颗会移动的星星。无论是老的少的,男的女的,都仰首观望着,目光里充满着喜悦和憧憬。过了元宵节,年就过完了。
多少年过去了,有些人,有些事已经远去。可是,喜欢过年的情结依旧埋在心底,虽然沾满尘埃,却仍然不能忘怀。正因为喜欢,才点燃了不灭的灯,我想。不要说年味越来越淡了,不要对年有不切合实际的期许,紧握指间那一点点的幸福就可以了。可以回忆的,可以怀念的那一点点幸福,静静地,细微地,蔓延开来,温暖着岁岁年年。(作者单位:河南济源热电公司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