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记者,一生无悔
2024年11月08日
字数:1543
版次:04
夏晓红
那日在家整理旧物,翻出中专时的毕业纪念册,看到“人生志向”一栏写着“一支笔、一束花、一个爱人、一个温馨的家”,不禁莞尔。要这么回望“初心”,虽没什么建树,我也算是职业与理想趋于一致,属于很幸福的那种人了。我拿到人生第一张“记者”证,是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,当时在沈阳电专学习,成为编号018的校报记者。上班后从事新闻宣传工作近30年,当过电厂有线电视台的记者、《神华能源报》首批特约记者、《中国电力报》记者。“记者”很少出现在职业履历表中,却是我迄今为止最喜欢的身份,尽管我一生熬过的长夜,大多与当记者相关。
我1992年入职绥中电厂,1996年应聘为电厂广播站编辑兼播音员,后来参与筹建电厂有线电视台,先当记者、又当编辑、主编,亲历了电视台从无到有,到成为员工和家属的“最爱”。那时没有智能手机,没有抖音和短视频,电视是很重要的文化阵地,加之电厂新闻聚焦身边人的故事,有很高的收视率。
绥中电厂的俄制机组历经漫长基建和调试期,2000年才投产,现场任务重,电视台每周出三期节目,有时还有访谈,还要做专题片。我像个“战地记者”一样,白天跑一线、进班组,爬烟囱、钻人孔门、上脚手架,系着安全绳拍熄火不久的炉膛和狭小空间检修。回来写稿子、配音、剪视频做片子,忙得连轴转,办公室的灯经常亮到半夜。回到家孩子已经睡了,平常家长会也没空开,被称“名誉妈”。
对比只用画面配解说词,我更喜欢现场原声,愿意保留和呈现那些真实、鲜活的现场感。锅炉班的小伙子们多朴实啊,面对镜头时挡脸说自己脸上脏不适合上镜,但我觉得那花脸和拒绝的憨厚羞涩都很美。我看过最干净纯粹、最灿烂美好的画面,就是他们完成任务后在厂房外小憩时的松弛。阳光正好,一群充满活力、脸上和身上都带着灰的年轻人席地而坐,生动地笑着闹着。后来我看过摄影家刘成老师的一幅差不多场景的摄影作品,一时恍惚自己记忆里的画面到底是真实的,还是已与这照片融为一体,变成我一想起那些最可爱的人就瞬间映入脑海的模样。
时间过得好快啊,当年在电厂电视台工作的第一批同事有5人已经退休了,不知他们会不会像我一样,在某个瞬间想起第一次做节目的场景。那时演播室还没装修,也没有专业设备,我们就自己想办法。播音员背不下完整的口播文稿,就用黑板或者大白纸写字,由一个同事端着,充当“提词器”。灯光不足,就由另一个同事用竹竿挑着个大灯泡,“向左一点”“再高一点”,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地调试。作为一直将镜头对准别人的记者和新闻人,那样的记忆清晰地镌刻在我的人生底片中,撤掉时光滤镜,依然可以感受到那股执着、热烈和蓬勃的激情扑面而来。
后来我的足迹走出绥中电厂,走向更多电厂和更广阔的天地。因为当记者,我采访过很多优秀团队和个人,从他们身上汲取忠诚、敬业、向上向善的力量,让自己也满满正能量。因为当记者,我见识过集团公司很多板块的世界第一:神东上湾矿带劲儿的8.8米大采高工作面;包神铁路威武霸气的神24机车;锦界电厂高65米的发电机定子设备布置平台。我在印尼南苏电厂见过电影《爱在零纬度》的原型人物,采访过方炳和哈娜的爱情故事。我还在榆林化工展台看到过一排排小瓶子,第一个装着煤,之后是甲醇、工业硫磺、聚丙烯等不同颜色的液体和晶莹颗粒,甚至看到餐盒、口罩、咖啡杯,听工作人员介绍一块煤变成以上种种的神奇之旅,这让我充满自豪。
记者的工作没有“淡季”。要么在新闻现场,要么在去往新闻现场的路上。带着冷静、公允、客观的眼睛,去亲历、去见证、去记录、去传播,把一个个“正在发生”告知世界。带着温度去发现真、发现美、发现爱和善意,温暖和唤醒更多人。带着良知、锋芒和提问的权利,去抨击不公正,守望理想和正义,这就是记者。我喜欢和珍视记者这个身份,敬畏记者的使命和责任。曾经记者,一生无悔。
(作者单位:国电电力技术咨询分公司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