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王 晓

　　 “明天放假了，终于能睡个懒觉了。”女儿这样说。同样是假期，小敏却没有过多的期许。作为一名电厂工人，常年轮班的工作几乎使她忽略了每一个节假日，包括春节在内。然而这个“五一”却不同寻常，外出旅游的妈妈回来了，而且还是她的生日。
　　老妈是上周随团出去的，临行前，老妈交代了小敏两次，到时候一定去郑州火车站接她。“可不敢忘了。”上车时她一再说。老妈的唠叨让小敏觉得好笑，不免又有几分酸楚。猛然想起女儿小时候上幼儿园，每天早上都会仰着脸依依不舍地说：“妈妈，下班早点来接我。”岁月轮回，女儿现在羽翼渐丰，而小敏的妈妈却渐渐老了。小敏低下头，不忍再看母亲那双眼睛，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深的期盼。随后几天，小敏几乎天天给老妈打电话。张家界、韶山、凤凰古城，小敏的心随着母亲的足迹转了一大圈儿，一转眼，就要回来了。
　　不巧的是，4月30日小敏要上班，她的爱人也出差了。怎样才能把老妈接回来呢？晚上九点多，姐姐打电话说，她去接老妈，小敏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。
　　“五一”这天，小敏早早就起床了，打算把家拾掇好再去单位。女儿打着呵欠说：“妈，今天你生日，还干活啊。”小敏说：“劳动最快乐，呵呵，等会别祝我生日快乐，直接说‘五一快乐’得了！”小敏的话逗得女儿哈哈大笑。掸尘扫灰，拖地浇花，一会儿功夫，家就变得纤尘不染了。飘窗上垂挂流苏的纱帘，客厅里竞相吐绿的花草，书橱里脉脉飘香的书籍，以及厨房里井然有序的炊具都在晨风里微笑着，仿佛在说：嘿，又是快乐的一天！
　　走出家门上班去，手机里爱人祝福的短信如约而至。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，从来不说什么甜言蜜语，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。看着爱人发来的短信，小敏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不知不觉来到单位，换工装、戴安全帽，小敏和小伙伴们紧张而认真地忙碌着，机器轰鸣，输电滔滔，不由让人想起了一首歌——咱们工人有力量，每天每日工作忙，嗨，每天每日工作忙！盖起了高楼大厦，修起了铁路煤矿，改造得世界变呀么变了样！
　　下午四点，略带疲惫的小敏离开单位回家去。女儿去图书馆学习了，家里一片安详静谧，灿烂的阳光透过竹帘钻进来，阵阵凉风吹过，洒下一地斑驳的影子。突然，小敏眼前一亮，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束康乃馨，看了看鲜花里的卡片，原来是女儿送的。小敏捧到怀里嗅了嗅，真香啊！沉浸在淡淡的花香中，小敏竟然沉沉地睡着了。
　　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。从沙发上一骨碌爬起来，小敏忙不迭跑回娘家去。老妈对沿途的景致赞叹不已，看得出来，出去转这一大圈儿，她很开心。在小敏家里，老妈是最辛苦的人，整天待在家里为孩子们做饭、洗碗，偶尔出去走走，她就像个孩子似的新鲜不已，非得念叨十天半月不可。小敏为老妈有这样的好奇心而感到高兴，这说明妈还不老，小敏多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健康快乐啊。临走前，老妈让小敏带点旅游时买的礼物走。老妈就这样，走得再远也忘不了家里的孩子们。
　　高三的孩子只放假一天。“五一”下午，冲刺高考的侄女小菲又要奋战在书山学海了。刚旅游归来的老妈一直把她送到了楼下。小敏的老妈现在泪窝很浅，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岁数的缘故，稍有感触，顺心的、不顺心，眼圈都会发红，转瞬间便老泪纵横。真不想让她下楼，担心孩子们一走，她心里又沉甸甸地割舍不下。可小敏拗不过她。“菲，到学校操心学习，好好吃饭……”母亲依然是这“老八板”，小敏读书时候就是这句话，现在依然是。可她一直坚持说。
　　菲摇下车窗，光鲜靓丽的脸上浅笑嫣然，或许她也舍不得离开家，然而诗和远方又促使她前行。小敏看见，侄女小菲清澈的眼神和老妈浑浊的目光纠缠着，生机勃发的青春和经风沐雨的老态映衬着，小敏那肩背佝偻、略显臃肿的母亲好比默默吐丝的蚕一样，耗尽最后的心血也无怨无悔……小菲的脸渐渐模糊了，最后连车也看不见了，母亲还招着手。风吹动母亲的衣襟，好像扬起的帆一样。“回吧，妈。”小敏说，“再放假，就又回来了。”母亲默默地背转身，步履蹒跚地上楼了。小敏知道，在母亲心里，她亲手养大的这些孩子们压根就没有离开过她半步，虽渐行渐远，但血脉亲情仍丝丝入扣、脉络相通。
　　五一、五一，就这样匆匆而逝，喜悦、牵挂、忙碌、恬淡……来了又去，去了又来，是异彩纷呈的人间童话，是活色生香的人间欢喜。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济源热电公司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