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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鲜儿
◎ 李仙云
  恰逢周末,与爱人去乡野阡陌徜徉,菜蔬在雨润日沐中如关了一冬的孩童,抻胳膊蹬腿就舒枝展叶撒欢儿猛长,油光翠绿的嫩叶在和煦春阳下,折射出炫目光泽。一阵欣喜漫过心头,又可调剂一下日渐寡淡的味蕾,在这万物萌发之季,来一次馋煞人的“吃鲜儿”。
  记得儿时每到冬春交替青黄不接之时,母亲在田间地头或房前屋后,随手掐一把鲜嫩嫩的灰灰菜,焯水凉拌,那爽口清鲜之味,连平日最难下咽的黑面馒头,都能吃出万般滋味。
  一次与文友聚餐,一盘色泽碧绿的小菜甚受青睐,大家只觉口感鲜美,却不知此为何物。同桌的乡村作家曹老师说,这叫灰灰菜,营养价值很高,在红军长征最艰苦的岁月里,曾用它充饥,所以又名“红军菜”。
  与爱人一番精心烹制,先将灰灰菜轻撒植物油,放入屉笼拌面清蒸,出锅再配以佐料搅拌均匀,那翡翠之色,无敌美味,难怪大诗人陆游赞它“我望天公本自廉,身闲饭足敢求兼。破裘负日茆檐底,一碗藜羹似蜜甜。”这乡野贱菜,让奉行节俭之风的陆游,多次寄情于诗,可谓对它情钟不已。
  那满地攀爬蔓枝,长得胖嘟嘟肥嫩嫩的马齿苋,爱人随手掐了一把嫩尖。拿回家将它切碎打入蛋液与面粉搅成稀糊状,煎出碧绿翡翠的小薄饼,咬一口鲜香滑溜,甚是爽口,味蕾也醍醐灌顶般一个激灵就将往事激活。
  我少年时代在陕北,在阅览室工作的青姐最喜食马齿苋菜疙瘩。她常牵了我的手,挎篮执铲去河畔或山涧,采摘这山野鲜味。每次掀开锅盖,热气袅袅中,满屋窜香,我迅疾将手伸到蒸篦上,那烫手的菜疙瘩像“狮子滚绣球”,在我的双手间腾挪跳跃,咬一口简直“香塌天”。天天待在书堆里,青姐的故事与典故,总是随口就来,她说这叶如马齿,被称为“天然抗生素”的野菜,当年在陕北条件极为艰苦,这满山坳里随处可见的马齿苋,曾给毛主席的饮食带来很大快慰。
  春日的乡野田垄,举目皆是草木萌发菜蔬葳蕤的盎然之色,回眸的一瞬,我突然被地畔叶子纤细的一簇簇小野蒜迷了眼。随手一拔,雪白如小球的根茎鲜嫩饱满,爱人惊诧于常把“麦苗当韭菜”的我,竟识得这如今已极为罕见的鲜物。只因儿时,家乡的郎中让时常胸闷胃痛的母亲多食这中药里被称为“薤”的野菜。那时母亲做的地软菜小野蒜包子,是我童年舌尖上最贪恋的心尖宠味。那满口溢香之感,至今还时常萦绕于梦境中。
  在这个草长莺飞的春日,无意间与田间野蔬邂逅,这舌尖上的乡肆野肴,由味蕾漫过心间,一次次让我神归故土,情思悠悠,这春“吃鲜儿”,也让我咂出生活的万般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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