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假过半，女儿捧着攒了半学期的捏捏乐、发卡，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：“我要挣够钱，请妈妈吃虾滑！”她把小物件分门别类码进卡通收纳盒，连边角都对齐了，那股认真劲儿，比写作业时专注多了。
　　第一次出摊选在小区游乐场。折叠小桌支起来，她端端正正坐在旁边，小手按在桌沿上，只敢用余光瞟来往的人。可那天游乐场格外清净，偶尔跑过几个孩子，也只顾着追逐打闹。偶有几个三四的孩子路过，远远看一眼跑掉，她攥着衣角抿紧嘴，脸憋得通红，终究没敢出声。眼看太阳西斜，我提议：“要不换个热闹的地方？”
　　转去商业街时，人流正密。刚把东西摆开，保安叔叔就笑着来劝：“这儿不能摆摊哦。”绕了半条街，才在一处树荫下安顿。“试试喊一声？”我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。她咬着嘴唇摇头，却在瞥见远处跑来的小姑娘时，突然挺直了背。那是个扎羊角辫的女孩，拿起捏捏乐，女儿像攒足了全身力气，细声细气地说：“这个……很好玩的，超级解压。”声音小得像蚊子哼，眼睛里的光却比街灯还亮。
　　那天终究只卖出去一个捏捏乐，挣了两块钱。收摊时她把硬币塞进小熊存钱罐，叮当作响，却没半分沮丧：“妈妈，我约了昊昊明天一起来，我们一起喊‘快来买呀’，肯定卖爆！”
　　第二次摆摊我们有备而来——我从网上进了大把荧光棒，她数着货念叨：“今晚肯定能挣够虾滑钱！”谁知雷阵雨刚过，街上行人稀稀拉拉，偶有路过的，也只是匆匆瞥一眼。尴尬的是两个小时过去，荧光棒一根没卖出去，同行的小伙伴耷拉着脑袋，她却蹲在路边画起了“改进图”：“下次得进会发光的捏捏乐，比这个亮。”两个小朋友最后总结道，此次摆摊失败，是货有问题，这锅让我背了。
　　回家路上，我笑着帮她整理碎发告诉她：“失败也是一种体验啊，不是每件事都如我们预期一样好！”她突然仰起脸，小表情带着点嘚瑟：“妈妈你看，我今天敢主动问小朋友要不要了！而且，我还有上次的两块钱呢！”
　　立秋后的风带着凉意，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这个夏天的摆摊，没挣来虾滑钱，却让那个躲在我身后的小丫头，学会了笑着面对冷清，懂得了琢磨“为什么卖不出去”，更敢大大方方跟陌生人开口。
　　她眼里闪闪烁烁的光，都在说：成长从来不是挣到多少，而是很多次试过、错过，然后笑着说“下次我知道啦”。

（作者单位：神华能源报社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