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枣花香
◎ 王玲
2025年08月07日
字数:1345
版次:04
  夏初的时候,小区院子里总飘着淡淡的花香,风一吹,香气更浓。这味道熟悉得很,却又说不清是什么。仔细找了找,才发现是小树林里几棵枣树开了花——不细看根本注意不到,那花儿比小拇指甲盖还小,五角星形状,淡黄色的,开得极含蓄,混在同样黄绿的枣树叶里,越发不惹眼。可就是这不起眼的小花,味儿一钻进鼻子,就勾出了我心底最深的回忆。
  枣树,是我从小到大最熟悉的果树。老家因为枣树众多,因而得名“枣园”。父亲说,我家的枣树,每一棵都比我的年龄大。小时候八九月,我最怕刮风下雨,因为风雨过后,快熟的枣就会被吹落一地,而捡枣的任务就会落在我和哥哥头上。几百棵枣树,几乎占据了我俩全部的休息时间。记得有次风雨过后,父母早上外出,叮嘱我俩将刮落的枣全部捡回来晾晒。哥哥趁父母走了以后,想了一个偷懒的好主意:他爬上树用力晃动树枝,让我站在树下撑着篮子接,还说掉在地上的不许捡。不一会儿,篮子接满了,哥哥便带着我乐呵呵地回屋看电视去了。晚上父母回来,让我把捡回来的枣洗一些给他们吃。父亲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劲,枣不仅都很脆,而且枣蒂还很绿,不用力根本揪不下来。一向温和的父亲便质问我俩这是怎么回事,由于胆小,没等父亲发更大的火就如实招了。父亲没打我们,只气呼呼地让我和哥哥在墙角反省。不一会儿有客人进来,父亲让我倒水,我便趁机去帮忙,而哥哥一直到客人走了才被赦免。有了那一次的教训,哥哥再也不敢耍小聪明了。
  就这样,打枣、摘枣、捡枣、卖枣,伴随着我的整个童年。尤其中秋节前后的那半个月,白天打枣摘枣,晚上灯下捡枣,屋子里的枣堆得像小山一样,感觉永远都捡不完。昏黄的灯光下,我和哥哥困得直打盹,但那时的父母却好似不知疲倦,总是熬到深夜才去睡,早上五六点又开始忙碌。直到我也做了母亲,才明白,那时的父母不是不累,只是生活不允许他们累。
  日复一日地与枣接触,导致学生时代,我最讨厌吃的就是枣,最不爱喝的就是红枣粥,最不爱吃的就是枣糕,所有带枣的美食,我通通排斥。上大学后,我心想终于逃离了与枣为伴的生活。等到大三的时候,就有点想念家乡枣的味道了。父亲也给我邮寄过一次,终究没有树上现摘的脆甜。可能是上大学体会到了离家远的苦楚,找工作时我执意选择离家近的地方并如愿以偿,终于又可以吃上新鲜的枣儿了。
  我和哥哥参加工作以后,家里的地被集体承包了出去,父母闲了下来,但枣园还是由父亲亲手打理。父亲对待那些枣树,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,早起第一件事,就是到枣园里溜达一圈,闻着枣花香,看看这棵,摸摸那棵,怎么都待不够。什么时候上营养、施什么肥,怎么延长花期、怎么保花保果,父亲门儿清。家里关于枣树种植的书籍,时不时就会更新几本。我们家的枣树挂果率、早熟率、新鲜度,总是超出周围农户一大截。父亲的修剪和嫁接技术也是远近闻名,来向父亲取经的人络绎不绝。父亲倾注在这片枣林的心血,一点儿也不亚于对待我和哥哥,且甘之如饴。
  如今父亲已离开我快四年了,那片枣园,也在父亲离开后的一年因统一规划全部被挖掉了。好像父亲走了,它们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一样。门前再也没有了那片枣园,再也没有了父亲在枣园忙碌的身影。曾经吃到腻的脆枣,现在对我而言竟然变成了一种奢望。这清雅的枣花香,终究成了我脑海最深处的那抹留香,闻到它,回忆便开始肆意流淌。

(作者单位:宁夏电力大坝公司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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