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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荷对坐
◎ 夏晓红
2025年07月31日
字数:1220
版次:04
  友人锻炼,朋友圈晒出开得正艳的荷花,定位朝阳公园,这把我“馋”的啊。正好傍晚气温降了些,拿了瓶水就出发了,去赴一场约。
  我上次在朝阳公园见荷花,还是2018年11月末,见的是残荷。也是夕阳西下时候,一片片枯萎的荷,在湖水中勾勒出一组组摄人心魄的线条。谦逊低垂的莲蓬、折断却倔强不屈的茎秆,映着水的清冷萧瑟,那叫一个美,美得像一幅水墨画。我沉醉其中,竟绕着那湖水和荷,痴痴地拍了一个多小时,又静静地坐了好久。
  可能你会问,只这一湖残荷,有什么可拍的呢,有什么可发呆的呢?可每一朵荷都有自己的故事,每一个视角都有不同的美呀。这满湖的荷,就像一群知道自己生命所剩无多、仍用尽全力灿然起舞的舞者,最终将生命定格在弦断力尽之时。纵是剧终谢幕,也各有各的努力姿态。有的匍匐在水中央;有的定格在腰伤;有的脚踝扭断……那焦褐色的荷叶,在水中铺陈,像舞者逶迤的长袖,留下不甘的抗争,也留下尽兴的释然,带着悠长的余韵。
  由此感怀,纵是再繁茂丰盛的生命,也终是禁不住秋风劲扫、岁月流逝,不可逆转地走向凋零。然凋零也并非全是悲凉吧,那种沉淀下来的从容和深邃,自有另一番意境。就像人生,从幼稚、青春走向中年、老迈,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美好。
  那次在朝阳公园,与残荷对坐良久,离开后我就一直觉得,我欠她们点什么。这竟成了心事,我总觉得我应该见证她们的初生和盛放,这样才算得上圆满。后来在别处,也见过荷花开到不同阶段的样子,每见一次,就愈加想念朝阳公园的那一湖荷。今天走向朝阳公园的路上,我就有这种冲动,心里想着7年前朋友圈里留下的残荷九宫格,就好像我今天要赴一场七年前的邀约,去见她们的前生,领略她们最极致的盛放。
  沿着公园里的小路,七拐八拐到了荷花湖,满湖葱郁,游人三三两两。但对岸走了两圈,也没看到友人拍到的那些大面积盛放的荷。我看到的荷,大多数刚刚打苞,或才露尖尖角,只零星地开了几朵,还藏在远湖中的芦苇丛里。我把手机的镜头使劲拉近,勉强能拍得实一些,但被高大茂盛的芦苇挡着,总难以见全貌。
  天下起小雨,游人都很淡定,没人慌张躲闪。我索性在湖边一张长椅上坐下,闲适地守着临近湖边的几朵荷和水中嬉戏的野鸭,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照片和视频。细雨打在荷叶上,落在荷花花瓣上,晶莹剔透,滚来滚去,颤悠悠地聚拢成一个很大的水珠儿,一忽儿又站不住脚滑下去了,像碎了的玉。
 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,没见到那大面积盛放的荷也不遗憾啊,这一次看到的,有田田的荷叶、羞涩的娇粉色花苞,微绽的花儿在夏日的风里轻摇,那些远远躲在芦苇荡里盛放的,留了一份若隐若现的神秘。这样说来,等于看到了荷一生的各个阶段,多好,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
  徒步往返近3个小时,就为见一湖荷,值得吗?值得。与荷对坐,相看两欢,吹吹风,说说话,让自己的身心松弛下来,是一种享受。人与花一样,都应向死而生,将这一程当作一场不可逆的体验,该长叶时长叶,该开花时开花,盛放有盛放的闪耀,凋落有凋落的从容,如此,足矣。
  (作者单位:国电电力技术咨询分公司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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