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

　　“大，我回来了，老田叔刚给了两斤羊肉。”狗子心平气和地说。“你先歇歇腿。”李老汉吃着大旱烟不紧不慢地看着狗子说。
　　“今儿吃甚哩？”
　　“和两碗面，你花姑婶儿也拿来一块肉，再削几个萝卜，弄点儿馅，吃扁食好了。”
　　“知道了，那我先去担水。”
　　狗子回来后，家里好像多了几丝过节的气氛。又是和面又是弄馅儿，李老汉边抽着旱烟边烧火。没有多大的工夫巧巧和她妈来了，巧巧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猪头肉，嘴巴伶俐地说：“富贵叔过年好！”
　　“你娃娃敢乖么。”李老汉高兴地应答着。
　　“狗子他大你们还没吃吧！肉还热着呢，趁热快吃点吧！狗子回来的那阵子叫他拿点肉回来，他死活不肯……”巧巧她妈接着说。
　　“哎！你们过来就行了，还拿甚东西了！那巧巧他大呢？”李老汉无奈地说。
　　“他说他先到村东头老树下搭戏台了，不过来了，叫我们娘俩过来。”
　　说话的工夫，村长、支书和村里的王大嘴也都来了，还提着年馍馍年糕，正好此时狗子的扁食也出锅了，满满的一屋子人红红火火地吃起扁食来了。
　　“富贵啊！前几天乡上来通知了，说明年清明前后要帮扶一部分困难户，给1000块的扶贫款和一些生活用品，我已经把你的情况给乡上报了，估计没甚问题。清明过后咱再动员村民给你打上三间窑洞，再说咱狗子也老大不小了……”
　　“好啊！多亏了国家和大家伙的照顾！要不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过这个年呀！大集体的那阵子，我没了爹娘，大伙儿已经给我帮了不少忙，没想到现在还要连累乡亲们……”李老汉歉意地说。
　　“老李，别说了啊！这都是大伙应该的。快吃吧！吃了我们一起去看社火。今年的社火可红火了。”
　　“哦！哦……狗子说他也唱。”李老汉有些迟缓地说。
　　“不光唱，还是今年演小戏的重要人物呢！”
　　年夜饭就这样说说笑笑地结束了。俗话说“一个篱笆三个桩，一个穷人十个帮”，李家沟村里的乡亲们，用他们温暖的双手帮助了李富贵，富贵和大家一样的高兴，一样过着吉祥年，一样过上了快乐、安详、幸福的新生活……

四

　　闹社火是高原人的一种文化艺术。每逢过年村里的年轻人都穿得花花绿绿。头顶大红花，脚踏高跷板，再加上村里的大秧歌，简直绝了。
　　秧歌是高原人老祖宗流传下来的，山里人扭秧歌不仅是为了快乐，也是为了敬山神。而今夜在李家沟村东头大树下的大秧歌，似乎更有情趣，更有节日的气氛。
　　吃过年夜饭的人们，纷纷赶来看热闹。上了年纪的老人们来得最早，有的是来看自己孙子扭秧歌，也有的是图个热闹。小伙子们也是为了和未过门的媳妇找个机刘治军
　　会，拉拉话、谈谈心……没过多久，老槐树下挤满了看场的观众。
　　火塔子坐落在一块空地上，几个村领导忙着点火，安排出场的秩序。寒冬的夜空没有月亮的陪伴感觉少了几分活力。隐约有几颗星星时不时地躲在云层的后面。地面上火焰满天，灯光四射，整个村东头人来人往，热闹非凡。
　　黑炭火越燃越旺，就像杨家沟的生活越来越小康一样，只听见远处传来村长刘二喜的说话声。会场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，听见村长在扩音机上说：“迎新春，大秧歌会现在开始……”
　　新一年的社火即将开始了，村里所有的人都感觉到有点紧张和激动，这是他们等待了一年的节日，是杨家沟村里人最喜庆的日子。
　　首先出场的是狗子和巧巧的二人台《拜大年》：
　　男：过罢大年是头一天，
　 女：我和连成哥哥来拜年。
　 男：一进门，
　 女：把腰弯。
　 男：左手拉，
　 女：右手搀。
　 合：咱兄妹二人，拜的一个什么年（呀）？如意年，那是咿吆嗨……
　　之前说狗子和巧巧是一对儿，只是村里人开玩笑而已。而现在看来他们真的是情投意合，其实这也是村里人早就希望的了，狗子是个好娃，可惜老早没了娘，村里的人都希望他能过好。就像那首《站在高山眺哥哥》里唱的那样：
　　春天蓝天紫个英英的天，
　 站在那个高山眺哥哥。
　 十里山路九道道弯，
　 眺哥哥眺得我眼发酸。
　 当山川忽地刮来一阵风，
　 山路上我眺见人影影动。
　 方脸膛红浓眉毛黑，
　 那不是我的哥哥那是谁。
　 三人同行你走在当中，
　 我有心叫哥哥喊不出声。
　 落后的山村让山里人的爱情失去了青春的色彩，尽管一切很难改变，但狗子和巧巧用现代人的方法争取着这一份属于他们自己的爱情。
　　精彩的节目一出又一出。十二月的高原寒风刺骨，但杨家沟的乡亲们对这一切置之度外，他们希望敲锣打鼓、团团圆圆地过大年。大秧歌在张三的二小子阿满的快板声中慢慢地落下了帷幕：
　　过罢大年过小年，我再给大家来拜年。吃一口黄连吃一口糖，王贵娶了个李香香。……
　　大秧歌一直唱到深夜，村民带着欢笑散伙了。唯有那一堆木炭火还火辣辣地燃烧着，这是新一年新收获的象征，还有那荒凉的寒风一阵又一阵地在高原上四处飘荡、流浪……

（完）
（作者单位：锦界公司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