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肩膀
◎ 朱元元
2025年05月13日
字数:961
版次:04
  光阴荏苒,岁月如梭。父亲离世已6年有余,最难以忘怀的,是父亲宽厚的肩膀。
  那是2000年10月的秋天,天气晴朗,万里无云。我穿着一身粉色小袄,父亲把我扛在肩头,踏上贺兰山的登山步道。小小的我骑在父亲肩上,望见高山巍峨、漫山秋叶,开心得手舞足蹈,大大的眼睛东张西望。父亲握着我两只肉乎乎的小手,眼里满是笑意……如果可以,我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。
  弹指之间,关于20年前的夏天,是蛙叫蝉鸣,是流水潺潺,是8岁的我调皮贪玩。一个燥热的下午,父亲带我去水渠玩耍。脱掉鞋袜,鱼儿簌簌游过,滑腻的鱼鳞蹭得脚踝痒痒,我不禁哈哈大笑,顿时玩性大起,让父亲抱着我,模仿着游泳姿势在水里肆意翻腾。父亲与我一起玩闹欢笑,被我扑腾的水花浇湿全身……假如时光可以倒流,我多想回到这一刻。
  2015年的夏天,高考在即,空气中热浪翻滚。父亲特意空出时间,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各种美食。临考前陪我看考场,到了地方才发现,考场的窗户太高,哪怕踩着凳子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分毫。父亲蹲在身旁,说:“丫头,上来,骑到爸爸肩膀上看。”因从小胃口好,我比同龄女孩胖些,犹犹豫豫不敢动,生怕累着父亲——他已经43岁,头发间露出些许白色。我想拒绝,可父亲仍蹲着,催促道:“没事的,爸爸扛得住你,快上来。”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骑上父亲肩膀,他稳稳将我托起。周围同学眼中露出羡慕,年少的心满是骄傲:这是我的爸爸……可命运弄人,高考成绩出来前一天,父亲突然一病不起,再没醒过来。
  那是2019年10月的秋天,天气晴朗,万里无云。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能抱得动您,却是以这样的方式——我呆愣着看向那小小的窗格,涕泪交加,心中翻涌,却灭不了记忆里的温热。那曾经托举我长大的挺拔身躯,化作一捧捧的灰,小小的盒子轻飘飘的,却压在我心上,重逾千斤。
  2024年的深冬,我一路奔波,翻越百里山川,到达香格里拉德钦县。父亲,我带您看到了最美的日照金山。梅里雪山在日光的映照下,美得惊心动魄。民宿的藏族老板说:“我们这里日照金山不是每天都有,就算有也不会每天都好看。这个清晨,是景色最好的日照金山。你很幸运,一定会幸福幸运一整年的。”是啊,此刻的我如此幸福。小小的您在那一寸照片里,轻轻倚着我肩膀,那一刻清风拂过,仿佛您就在身旁。飞鸟盘旋,天地无声,一瞬间世间只剩我们父女俩……看雪山的愿望,我们一起完成了。我还要带您走遍祖国山川,一起欣赏那无边的美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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