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秦素芳

　　“没有人可以帮我，没有人可以救我，没有人可以让我呼吸。”
　　这应该是英惠最绝望的呼唤吧。
　　《素食者》是获得2024年诺贝尔文学奖的韩国女作家韩江的代表作，这部作品也曾荣获布克国际文学奖。
　　小说分《素食者》《胎记》《树火》三个章节。分别从英惠的丈夫、姐夫、姐姐仁惠的视角展开叙述，从英惠拒绝吃肉到什么都不吃、只喝水，再到她相信自己变成了一株植物，为我们刻画了一个刚烈执拗、誓死不愿加入人类群体的女性形象。
　　在丈夫郑先生眼中，英惠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。“不高不矮的个头、不长不短的头发”，相貌平平，着装一般，温顺平静。英惠就像千千万万传统妇女一样，料理家务，伺候丈夫。然而，一场噩梦之后，她却开始拒绝吃肉，拒绝为家人准备荤菜。英惠怪异的表现，让丈夫和娘家人都无法忍受。没有人问她怎么了，她是怎么想的，他们只是一味地强迫她吃肉。
　　于是，一场更为可怕的，来自人类群体的暴力即将来临。
　　母亲说：“你现在不吃肉，这世界上的人们就会吃掉你！”“我，不吃肉。”英惠多次拒绝。火暴脾气的父亲扇了英惠一把掌，还让弟弟抓住英惠的胳膊，用手抓起肉强行往英惠嘴里塞……英惠想说什么，又怕一旦开口那些肉会塞进嘴里，她只能紧闭着嘴，连连发出呻吟声。
　　读到这里，想象着那个混乱恐怖的场面，我感觉快要窒息了。放下书，走到窗口，忍不住慨叹：人类的暴力能达到什么程度？我们又能在多大程度上理解别人？
　　在艺术家姐夫看来，英惠身上有着“某种树木未经修剪过的野生力量”。他把英惠作为艺术创作的灵感，利用英惠渴望变成植物的心理，打着艺术的幌子，在英惠身上释放私欲，而毫不关心英惠的真实想法，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。英惠也因此遭受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暴力。
　　姐姐仁惠是以另一种方式生活着的女性，是暴力之下取悦讨好、卑微却又坚强的幸存者。她一直以来对所有事情选择妥协和包容，对一切残暴行为选择无视与屈服。但在小说的结尾，她被眼前那个因为拒绝进食而瘦骨嶙峋的妹妹打醒了。在医院，她亲眼目睹了医生们为了让英惠吃饭而采取的暴力行为，也看到了妹妹的强烈反抗和决绝态度。是妹妹的行为把她从小心翼翼编织好的幻境里拉了出来，她也终于肯承认自己其实和妹妹是一样的。她理解了英惠为何坚持素食，为何宁愿变成一棵树。这也让她意识到，只有直面阴影，才能自我救赎。
　　小说的结尾是这样写的：她安静地吸了一口气，紧盯着路边“熊熊燃烧”的树木，它们就像无数头站立起的野兽，散发着绿光。她的眼神幽暗而执着，像是在等待着回答，不，更像是在表达抗议。
　　合上书，看到封面上那一团团浓郁的绿，这不正是那一团团“熊熊燃烧”的树火吗？
　　我觉得“树火”就是正在蓬勃燃烧的星星之火，可以燎原女性意识、女权意识的觉醒。“树火”会在这个社会里“熊熊燃烧”起来吗？没有人知道答案。唯一可以确定的是，只要有不断的树火燃烧起来，就会有更多的女性自我觉醒。
　　现实生活中，女性扮演着很多角色。她们是女儿、是妻子、是妈妈、是员工……她们也承担着许多责任，赡养老人、教育子女、养家糊口、努力工作……其实，女性首先应该是她自己，一个独立的个体，其次才是她的角色，她的责任。只有尊重女性的自我价值，理解女性的心理需求，才是对女性真正的平等，才能给女性真正的自由。
　　如今，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独立、自由、平等、友爱的新时代，能够坚持所爱，活出自我，无疑是幸运的，是幸福的。
　　愿每个女性都能站在阳光下，被照耀、被看见、被理解，被尊重，真正做自己的主人，做生活的主角。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朔黄铁路肃宁分公司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