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晓李

　　故乡的冬天，在童年的记忆里，总是特别寒冷。白色的霜花挥洒了一路，有水的地方都在结冰。放学后，在阳光下，玩冰玩雪，冻得满脸通红，但我们总是无所畏惧地在遥远的冬天里撒欢。
　　无忧无虑的日子，让每一个故乡的冬天充满了意义。
　　冬天是值得期盼的。碧绿的麦苗精神抖擞，油菜花们积攒着阳光，梅朵们也在酝酿一场盛开。
　　袅袅升起的炊烟，最是动人。
　　除了杀猪过年，还有蒸馍馍、年糕，制作米豆腐和水豆腐等习俗。蒸馍馍可以直接吃，这也是孩子们开心的缘由。米豆腐和水豆腐都是要做成菜才能吃的，在石磨精心劳动之后，还有进一步的热加工。虽然远离乡镇，但故乡的年味在那个纯真的年代是无比浓郁的。
　　然而，用酵母蒸馍馍工序更加复杂一些。把笼屉清洗干净，里里外外打整，上面铺包菜叶子打底。调制酵母，气温低，就是用热水也要几天；酵母发作后，调制小麦面，再发；经过几次揣面、和面，面团发得大洋瓷盆满满的，看得见蜂窝，就可以捏包子了。每一个工序都很重要，哪一个做不好都影响最后的效果。准备工作做完，父亲负责烧火，很快，柴灶的炉膛亮起来，热烈的火苗在锅底熊熊燃烧。加了清水的铁锅里，蒸腾的热气将冷水慢慢烧热，然后沸腾……
　　母亲负责用她的一双巧手捏包子。包子里有红豆沙、豆腐腊肉、玉米面加花生和红糖等多种类型。花费大量的力气准备这些吃的，所有幸福都集中在这些特别的年货上了。一个个精致的包子，在案板上整齐地排列。待笼屉下面的水开了，父亲喊一声：“水开了，上蒸笼！”母亲手脚麻利地揭开笼屉盖子，迅速将包子拿到大笼屉里放好。这时候，笼屉三层高，包子们住起了小“楼”。盖好盖子，蒸四五十分钟后，就可以打开了。此时，还不忙吃。最后，还有一道工序，街上买来的红色膏子，在酒杯里兑化了，事先准备好的花朵，在包子上挨个点一下，红红的小花在雪白的包子上盛开。红色的膏子一点，喜庆的气氛就上来了。
　　兴高采烈的孩子们围绕在笼屉周围，满眼惊喜和期待，啥时候被母亲也在小脸蛋上点了红膏子都不知道。获得允许，拿了包子，各院子里穿梭。童年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。这时候，到每家每户都有不错的收获。很快小肚子就被各家的包子填补得溜圆了。
　　记忆里，豆沙包是光头平底，菜包和糖包是有美丽褶皱、花纹的样子，它们相同的一点就是圆的。“天圆地方”，故乡人用心血和智慧推出拿手的美食，诠释“民以食为天”，将简单的生活过出了仪式感。
　　回想这种仪式感，那也是热情洋溢的生活。现在从乡村来到城市，属于人间的烟火味藏在了楼群内部，不再像鸡犬相闻的年代那么具体和生动。而曾经的故乡也在某一刻成为人们心心念念的世外桃源……

（作者单位：西藏公司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