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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夜喜雨
◎ 王文媛
2024年10月14日
字数:1435
版次:04
  雨未歇,淅淅沥沥下了一夜。乡村的夜生活,要么数星星,要么听虫鸣,但是今夜天空如墨,看不清星星。睡意朦胧中,闻雨声稀稀疏疏,往事在雨中鲜活起来。
  有人喜雨,觉雨过蝉声起,空气醉人意,自己似乎也跟着清凉起来。空山听雨,乃人生如意事;有人祈雨停,恐雨水过重致决堤。说起雨,我总会想起唐诗,杜甫的《春夜喜雨》:“好雨知时节,当春乃发生。随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”;杜牧的《清明》: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借问酒家何处有,牧童遥指杏花村”;志南和尚的《绝句》:“古木阴中系短篷,杖藜扶我过桥东。沾衣欲湿杏花雨,吹面不寒杨柳风”。每次下雨,这几首诗就会在我的脑海里浮现,因为这些诗句总是让我想起老家的山村,对山村的记忆,最多的都是来自我的童年,那时懵懂,不懂诗歌与美,只记平常物,如今读来,诗句中的景象与儿时山村一样。
  河湟谷地的雨,润如酥,洒落在山坡、丛林。村子静谧,被薄雾笼罩,雾气随风飘动。被细雨洗刷过的山林格外绿,让人耳目一新,有“空山新雨后”之感。那时不懂,只觉平常,现在回想,甚是美好。
  故乡的八九月,美好且繁忙。细雨中,田野仍有人干活。农谚云“立夏穗头起”,过了此节气,小麦经谷雨孕育,蹿高一大截。阳光让土地蒸腾生机,草翡翠繁盛。放眼望去,一望无际的绿意,让周围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油亮亮的轻纱,清风拂面,一阵草香扑面而来。行走在田垄,满眼清脆,心旷神怡。麦苗已埋脚脖,长势喜人,父亲满脸笑容。农人对于田地的呵护是一往情深,那是来年的希望,也是幸福的象征。跟着父亲的脚步,慢悠悠地行走在农田里,父亲不时用手翻开厚毡似的麦子,扒拉开地下的土层端详,捏在手中的泥土纷纷扬扬,弄得满手都是“泥泞”。看我惊讶的样子,父亲自言自语地说,该浇水了。期盼风调雨顺是农人最大的心愿,辛勤耕作后有好收成,让家家户户仓廪充实,衣食无忧。他们精心种地,施肥、浇水、打药、除草,一个不落。俗语云:人懒一时,地懒一季;人懒一季,地懒一年。在我眼中种地的辛劳,却是父辈们的一种享受。春耕至,田地里身影渐多,人们从春节的幸福氛围中抽身,到自家地里走走看看,拔掉长秆蒿草,留意麦子长势。端午前夕,故乡最忙的是给麦苗除草、浇水。很多文字里,除草、灌溉很诗意,实则不然。夏日炎炎,庄稼湮没脚面,若雨水充沛,杂草长势惊人。母亲拔草,父亲浇水,天刚亮就开始行动,雨天也不例外。母亲或身披自制雨衣,或顶着骄阳,在庄稼地里重复拔草动作半月之久。浇水是慢活,不能急躁匆忙,要等水漫过麦根、浸过地表缓慢流淌。水过地皮干,收获的必是半瘪麦壳,遭人嘲笑,肚皮也受委屈。此时要看云识天气,有雨水就不用引渠水灌溉。老人们靠看天观云等雨,父辈则靠手机看天气预报,十五天气象信息让大家判断浇水还是等雨。
  睡意朦胧中,院子传来风声。我恍惚觉察到外面动静,时急时缓,时高时低,时响时沉,时断时续,像稀疏鼓点,像律动的舞步,在夜色的笼罩中愈发显得神秘。拉开封闭的房门,披衣站到房檐下,摊手向外,一丝凉凉的水珠滴落到了脸上,我从昏沉中清醒。雨丝顺过发梢,如此清新温润,丝毫不像夏雨急骤而落、倾盆滂沱,让人无法躲避,也不像冬雨的惆怅,带给人无限的忧愁和悲凉。宛如一坛老酒,让人微醺上头,穿越时空隧道,让我想起童年的欢乐。
  次日清晨,雨过天晴,云淡风轻。踩着湿滑的地面,父亲兴冲冲地到了田地,麦苗上挂着的水珠晶莹剔透,一眼望去,整个麦田清脆葱茏,生机勃发。父亲笑容灿烂,此雨贵如油,既省成本,又让人看到丰收在望。   

(作者单位:龙源川渝新能源公司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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