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 黄瑾瑶

　　 “晓雨微微洒物华，牵牛初发傍墙花”，当仲夏的晨曦移至窗前，映出六月浅浅的剪影，粉白、绯红、紫色、蓝色的花蕊悄然萌放，一圈圈的螺旋荡漾开来，带着明媚与清新。
　　牵牛花属旋花科，来自遥远的美洲热带，现今广植于国内乡间城镇的庭院墙角、窗前屋后。因其花型似同喇叭，又名喇叭花，“牵牛花爬呀爬，粉色的花开像喇叭……”儿时的我们就是唱着这样的歌称谓它。它就像邻家女孩沐浴着晨风朝露，开着鲜妍芬芳的花朵，纤细青翠的花茎舒展着，翻飞出轻灵的曲线，沾染着夏的气息，化成一抹清淡的笑容跳跃在眼眸。
　　科普一下方知这种花色素雅的草质藤本植物正式中文名为旋花，旋花之名源于牵牛花未开放时花苞呈螺旋状。旋花，旋花，多么文艺又清雅的文字，长蔓柔枝，轻叶艳花想来是颇有情趣的。于是有一天我就把它种在了家里的露台上，期待它破土而出，吹响夏日的号角。当清浅的阳光变为炽热，它开出了一朵蓝色的小喇叭，清亮的颜色给炎热的盛夏带来丝丝凉意，在阳光的热情照耀下，她竟然呈现出一抹浅红，变色了？我有些怀疑地揉了揉眼睛，却是“素罗篱顶碧罗檐，晓卸蓝裳着茜衫”。
　　此后的每一天都会有数朵蓝色的小喇叭奏响晨曲，只要藤蔓所到之处就有一簇簇蓝色或桃红的牵牛花绽放，迎来蝶飞蜂舞，它忽而在风中摇曳生辉，忽而含羞垂首，寻觅着一片无拘无束的天空倔强绽放，垂挂的花枝给露台缀饰了一道花的门帘。为了赶在上班前与它见上一面，自此我便早早起床，与它相约在露台，仿如热恋中的情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，又像是一场爱情影片，彼此心照不宣地双向奔赴。它清晨开始，日落已瘁，美丽的花颜伴着晨露盛开，花期只有短短的数个时辰，因而又名朝颜，生命虽短，但一朵接一朵，前赴后继，竭力开放。纵然易逝，但这份美好在无声无息处令我感动，未央一夏，几世芳华。
　　牵牛花的藤蔓颀长弯曲而缠绕，初始我并未设引加索，当蔓延缠绕的藤蔓缀满花朵，妖娆的藤蔓已无处伸展，母亲就在遮阳棚上绑了几条线绳，次日早起一看，发现它的花蔓竟沿着线绳飞攀而上，花茎上的卷须在艳阳下散发着生命的蓬勃绿意。它们或攀援而上，或缠绕下垂，盘绕的绿蔓上粉蓝的花朵迎风俏立，装点了露台的整个夏日，清凉而娴雅，一抹心动在一帘幽梦中。它的藤蔓反时针旋转向上缠绕，曲折前行追逐着阳光，竭力获取获得更宽广的生存空间，“物竞天择，适者生存”的法则在它柔弱的藤蔓上体现得淋漓尽致，它弯弯扭扭但生长的方向总是向着天空，一条出生了，找到了方向，另一条会顺着同样的路径行走，寻找到新的出路，如此延续着它的生命踪迹。这是怎样一种能屈能伸，却又矢志不渝、追求光明的精神！怀着自己的信念和希冀，坚贞执着、沉寂等待，换来一季的绚烂……
　　夏日微风熏然，微亮的早晨，牵牛花带着朦胧的意象惺惺然睁开了双眼，开始了它短暂而绚丽的生命之旅。它的花娇嫩却不脆弱，它的藤纤细却不退缩，朝开暮落，绵延不绝，它用这份温柔的坚持陪我安然度夏，让我忘却“朱颜辞镜花辞树”的伤感，在我的心中镌刻夏日的美好与坚强。即使记忆在时光的冲洗中，渐渐黯淡，但那情丝万丈的绽放，温柔不屈的追逐，与我如影随形倾心遇见，氤氲成诗潋滟成画。
　　也许人生也是一场花事，或繁花似锦，或寂寞清欢，都是取决于各自的欢喜。因为每一场花事都诞生在明净如初的时光里，每一朵花都恰到好处嫣然了一季曼妙，只要心守一抹暖阳，懂得满足，懂得珍惜，才能在花颜初绽时，越过人生的谷罅，有光亮如雨；在美丽凋零之后，静守己心，安之若素，不负流年的锦瑟。

（作者单位：北仑电厂）